文 / 潘碧华
逐渐老去的妈妈记忆库渐渐清空，脑袋像小孩一样干净，不记得昨天去过哪里，今天早上吃过什么，只记得年轻时候的片段，当年年纪小。以前的妈妈离开老家几天，就整理行李吵着要回去。现在只要跟她说，您昨天才来呀，这么快回去干吗？她想了想，是喔，昨天才来的。这一次来我们家住了两个星期，算是最长的一次了。老去的妈妈返老还童，行为举止就是一个小孩，逗一下就可以乐得哈哈大笑。临睡前，一直张开眼不肯睡觉，好奇问个不停，说个不停，而且不断重复，天花板很干净喔，墙壁的油漆很滑，这只猪是你做的吧？很好抱喔，鼻子像猪哥喔，又哈哈笑个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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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天晚上重复同样动作，家里的大人小孩每天像哄小孩那样哄她，有空的时候觉得变成小孩心性的妈妈很好玩，逗她的时候我们自己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忙起来的时候，就觉得妈妈变成小孩那样好难侍候，动作慢、喜欢在路上东张西望，似乎很多事物都变得新奇，一个问题要问至少三次、要吃什么不吃什么还很固执，少点耐心的人恐怕会暴怒呼喝。
我叫住侄儿，来，给婆婆按摩，你小时候婆婆每天给你按摩你才睡觉呢。侄儿说，可是她又不是小孩。小孩撒娇大人照样爱，变成小孩的老人躯体上还是老人，老身体很难惹人疼，那就吃亏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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